一個星期,你會跟家人見面多少天?
城市人既要工作,又有同事、朋友聚會,如果已經成家,或者未成家但不是跟父母同住,我想大概一星期只會跟父母兄弟姊妹見一次面吧?
在香港,我自己一個人住,一個月才會跟父母見面兩三次。我也知道著實是不夠多,但自己獨處、休息的時間都不夠,有時真的很難推動自己回家見爸媽。
可是在義大利,雖然我只跟男友同居,但基本上每天都跟他的全家人緊密接觸。
義大利人的家庭觀念比華人還要重,不是因為長幼有序、百善孝為先的家庭教育,而是真的很親密、很有愛的那種關係。很多義大利家庭都是三、四代同堂一起住的,就算不是同一個房間,也可能是同一座大樓而住在隔壁。義大利家庭的午晚餐多半是一起吃的,週末就更加會大搞家庭活動,甚至連我們新年才見一次面的姨媽姑姑叔叔伯父,也不時會聚首一堂。小則一起吃飯、燒烤,大則一同游泳、露營。聖誕新年的時候,更是連續一兩天吃喝玩樂不停,一頓飯吃個六、七小時,第一天待在一起到深夜,第二天中午再聚會,也都樂此不疲。
按我自己的經驗說,日常大清早起床,男友的家就會門戶大開,哥哥、爸爸和媽媽隨時都會來。哥哥來借個咖啡粉、拿兩根香菸;媽媽來喝杯咖啡,甚至打掃——即便我自己會做所有家務,男友媽媽還是堅持會來幫忙,把所有東西都弄得超完美的。義大利婦女一般都持家有道,但不太會抱怨,總是默默地照顧全家人,海量地付出擁抱、親吻和愛。我跟男友媽媽的「婆媳」關係也非常好,一天到晚親親抱抱(還要是親嘴),互相稱呼Amore(義文「愛人」),身體接觸比我和自己的媽媽還要多。
義大利的長者一般都很健康長壽,祖父母也很疼愛兒女和孫兒。我每次見到男友或朋友的祖父母疼愛他們的模樣,總是心也融化。我非常喜歡男友的Nonno和Nonna(義文「祖父、祖母」),他們是非常優雅又聰慧的老人,跟他們吃一頓飯,一起喝著紅酒,聽他們說年輕時的故事,看看舊相片,總有不枉此生的感覺。
我對這種真切的家庭關係非常欣賞,甚至感到羨慕,但世上每件事都有微妙的平衡。
這種大情大性澎湃的愛,在我想安靜一下、獨處的時候,有時會帶來尷尬。早上起來,還未梳洗預備好自己,大廳就傳來家人的問候,我只能穿著睡衣,蓬頭垢面地出去迎接熱情的擁抱和親吻。最初我還真的不習慣,後來男友叫我放開一點,他的家人不會介意我預備好了沒有——可是我自己很介意啊(哭)。
漸漸也由不得我選擇,有時他的朋友會在早上按鈴,我胸罩也懶得戴上就去開門了,既然人家不在意,自己就不要多想吧,畢竟我才是這個地方的外來者,總不能叫他們還沒到中午就全都不要來吧。
最後我明白到,要和義大利人談戀愛,就要明白對方的家庭生活會占上頗大部分的時間,從起居飲食,到居家旅行,他們都喜歡黏在一起。這跟其他我所認識的外國人不一樣,義大利人的家庭日,不只是週末兩天,而是生活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