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4

【旅。人】喝在世界最高的酒莊（下）

我參加過不少知名酒鄉的酒莊之旅，通常就是走進葡萄園逛逛、看看釀酒過程然後最後逐步品嚐酒莊佳釀。來到Viñas de Uquia，完全沒太多想像，書中對酒莊之旅也沒著墨太多，坐上Claudio的車，忽然有種踏上未知旅途之感。沿著崎嶇又狹小的山路進發，一路盡是讓人屏息的山谷美景，Claudio慢慢地用不太流利的英文（還好有法國帥哥幫助翻譯），分享著他在這塊荒漠打造夢想的故事：「我本來住在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十年前決定退休，來到這片安靜的土地，慢慢在這Jujuy建了這座省內唯一的有機葡萄園及農場，過著自種自釀、自給自足的安穩生活。」

車沿著懸崖小路開了近一小時，翻過數個乾旱山谷，眼前終於迎來深谷裡被山泉灌溉著的葡萄園。Claudio告訴我們正身處海拔3,329米，這是世界最高的葡萄莊園，眼前是與世隔絕、被壯麗的彩虹山谷所包圍的有機葡萄，不遠處則是滿布沙漠谷地的巨大仙人掌，這樣奇異的酒莊風景，世界應該只能在這處遇見。

興奮的我們遊走在葡萄園上，不久Claudio卻又叫我們回到車上去。酒莊之旅不是該結束了嗎，在顛坡的車上我心裡想。渾渾沌沌的我們又坐了半小時，我們來到了路的盡頭，一片飽覽Jujuy壯麗風光的最高角落。Claudio慢慢地打開山谷盡頭的巨大鐵門，說著：「這就是我的酒窖。」

書上雖然有提到他在礦場釀酒，親眼來到近4,000米的高礦洞，還是覺得匪夷所思。Claudio選擇在這裡釀酒，因為他父親曾是這土地的礦工，他記得在這片山谷，有著許多石礦遺址。於是他開闢了一條從山下民宿開至石礦附近開車要近兩小時的危險道路，為的就是讓他的紅酒不必用上傳統橡木桶，放在礦坑裡以Jujuy日夜巨大的溫差結合這土地的日月靈氣陳年釀造。從暗黑的礦坑走出來，我們都忍不住走到懸崖邊看風景，眼前的一切教人無法想像，我們貼近著天空，靜看著杳無人煙的美麗山谷，呼吸著清爽但稀薄的空氣。

Claudio這時已靜靜地以一塊長木板架起桌子、鋪上桌布，從車上慢慢拿出他從山下帶上來、他們廚房自家製的燻肉、風乾香腸、起司、麵包、自種的醃橄欖。滿桌盛宴，Claudio也打開了一瓶URAQUI，讓我們在世界最高的酒窖前，一口接一口品嚐著他用生命釀製、風味獨一無二的紅酒。「URAQUI的命名，是玻利維亞語Aimará，是Terroir（風土條件）之意，其實正是訴說著我在這片土地的釀酒方式。」那一刻，人在異鄉的我們，彷彿躲藏在與世隔絕的寧靜高地，消失在世界疫情的紛擾中，擁有的只是現在，當下只有美景、美食與美酒。

旅行微妙之處，就是越沒期待的東西，往往更深刻，我從沒想過在Jujuy的這幾天會是整趟旅程最難忘的。離開Viñas de Uquía那個早上，Claudio與Inez熱情地送行，Claudio還拿著地圖教我們開往被形容為世界最美公路RUTA 40，我把手邊的《喝到世界的盡頭——酒途的告白2》送他留念，告訴他們我們遠從台灣慕名而來的理由。他興奮地看著陌生的中文字、記憶著書中的一切，並珍而重之地把書收好。知道我們往後要到冰川Glaciar Perito Moreno，還送我們一小瓶URAQUI，連連說「這是給你們到冰川時開喝的！」最後送我們熱情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