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7/13

【阿吱看新聞】金州連續殺人魔

之前曾寫過兩篇與Lisa尋根有關的新聞（註）；當時對這案子投入不懈的警探Headley也藉此將綁架Lisa的男子與其他七名女性謀殺案串連起來。

因為Lisa的故事，激發更多執法人員渴望偵破懸案，他們主動聯繫Barbara Rae-Venter，藉由同樣技術，偵破沉寂多年的懸案。

Lisa之後第一起靠GEDMatch網站比對逮到的嫌犯，是活躍於1970～1980年代的金州連續殺人魔。

一名曾參與金州殺人魔一案的警探，主動與Barbara Rae-Venter聯繫請求協助。Barbara Rae-Venter利用嫌犯當年遺留下的DNA，與線上數百萬DNA及族譜匹配比對，首先找到與DNA匹配度高的血緣親屬，再繼續深入比對，一路追蹤到最符合的嫌犯，而這名嫌犯竟然是退休警官Joseph James DeAngelo。

已經七十二歲的Joseph James DeAngelo沒想到自己四、五十年前犯過的謀殺案，竟會被一個業餘的遺傳基因族譜網站抓到。檢察官聲請法院命令他提供DNA，比對後罪證確鑿，Joseph James DeAngelo於去年四月被逮捕。

金州連續殺人魔被逮後，接下來幾個月，有數十個執法機構陸續採用這種匹配技術重啟懸案調查。執法人員上傳DNA到GEDmatch完全不需要法院簽署同意命令。

一旦執法人員將那枚血跡提取的DNA上傳到GEDmatch，接下來的步驟便都差不多了：找一位技術嫻熟的遺傳系譜學家來協助，尋找DNA百分比最接近的親屬，向上連結他們共同的祖先，再使用遺傳線索和公開記錄，構建一個家譜，就這樣一直到找到某個與犯罪地點接近，甚至年齡接近的人。而這個人，就成為嫌疑犯。執法部門就準備收集嫌疑人的DNA，並查看它是否與犯罪現場證據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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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的萬聖節，滿街變裝的大人小孩蜂擁上街，敲門討糖。此時，一名戴著骷髏面具的男子敲了加州Martinez一棟房子的門，房內獨居的女子開了門，以為眼前這位骷髏面具男是來要糖果的，她友善地拿出糖果罐，但骷髏面具男子並不要糖，他要的是別的⋯⋯男子強行進屋以手銬銬住女子，並強暴了她。

兩週後，這名男子打電話到女子工作的牙科診所，調查人員試圖從電話記錄找到他，但沒有結果。他們有他的精液，但全國犯罪資料庫中，都沒有符合的DNA記錄。

這起可怕案件發生二十年後，2016年加州Sacramento的檢察官決定嘗試GEDmatch來重啟這樁懸案。

由於這名嫌犯至少侵入他人住家強暴超過十名女性，調查人員從嫌犯遺留精液提取DNA並上傳GEDmatch.com，五分鐘內就有了進展！

調查人員在數百萬人主動上傳的資料庫中，鎖定一名與嫌犯有較親近血緣關係的人。

不到兩小時，他們就找到嫌犯Roy Charles Waller，而此人竟然是加州柏克萊大學分校的安全專家。

警方隨即將他緝捕到案。這起懸宕二十年的案件，透過遺傳基因族譜網站GEDMatch的資料庫比對搜尋，迅速在兩小時內偵破了。

加速查緝過程

2015年時，Ancestry.com網站大約儲存了一百萬人的DNA與族譜，現在這個數字已經成長到九百萬。其他網站如GEDMatch和23andMe的資料庫也以同等速度在成長。

資料量倍增，讓志工在搜尋比對互不相識的血緣關係人，或尋找命案嫌犯時，變得更加容易。

遺傳基因族譜專家Babara Rae-Venter說：「在全然沒有線索的案件中進行DNA血緣親屬分析，這完全是個劃時代的里程碑。」

三年前她和超過一百名志工要花兩萬個小時才查出Lisa的身分，現在，她只需要兩天就可以獨自完成。

算起來，GEDMatch網站成功為執法人員貢獻了十五次尋兇線索，協助他們將懸宕多年的殺人案與強暴案件嫌犯緝捕歸案。

沒有人比網站的兩位創始人更驚訝了，他們分別是八十歲的退休商人Curtis Rogers，以及六十七歲的汽車工程師John Olson。

Roger Curtis來自佛羅里達州，他喜歡穿著魔鬼氈的運動鞋，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退休老爺爺。

另一位創始人John Olson來自德州，是位汽車工程師。一開始他們只是好玩，所以用極簡單的方式設計這個網頁，沒料到這樣業餘的網站，竟無意間為全美執法人員帶來追緝懸案的一抹希望。

Rogers說：「這一切的開始跟接下來的發展都太快了，快到都把我們全嚇壞了。」

4月25日那天，Rogers躺在床上看電視，電視新聞報導Sacrameto地方檢察官宣布金州殺手案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在他們抓住這個傢伙之前，我從沒聽說過什麼金州殺手。」他說。

但當其中一位主播提到「一種新的DNA技術形式」時，他轉向他的妻子問說：「我該不會也參與了這個案子吧？」

Rogers最早只是因為個人對家族史和族譜研究感興趣，所以才找了Olson一起搞這個網站。「突然之間，這一切變得很嚇人。」Rogers說。

Olson同意，他說：「我覺得自己正開快車在超速行駛，而我其實已經無法駕馭它。」「超現實」是Olson最常掛在嘴邊描述GEDmatch過去幾個月瘋狂成長的詞。

自金州連續殺人魔懸案偵破，從華盛頓州到佛羅里達州的執法單位，都開始轉向GEDMatch網站來追查數十年來毫無進展的懸案。GEDMatch被廣泛應用在查案。

這讓Rogers一開始挺不爽的，但現在，他態度變了，他對這一切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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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Dmatch總部位於佛羅里達州的Lake Worth，是一座黃色的小房子，院子裡有綠松石百葉窗，白色柵欄和棕櫚樹。Rogers為記者進行簡單導覽——從他的辦公桌開始——這也是房子裡唯一的辦公桌。他每天都從家裡開半小時車到這個黃色小房子辦公室。

他的商業夥伴Olson在Texas的家中工作。三位退休的計算機科學家有時會從家中用電腦遠端操作網站，除此之外，GEDMatch沒有其他員工了。喔不對，他們還有一隻蓬鬆的白貓。

浴室過去的房間裡擺滿了Rogers妻子的畫作，和貼有標籤的箱子，這些箱子也讓大家證實他另一份工作——專業監護人。

GEDMatch與23andMe或其他大型商業化族譜網站不同，他們沒有實驗室可以幫大家驗DNA。人們必須去其他網站或單位驗自己DNA再上傳到GEDMatch。然後在這裡找到更多的親戚，甚至深入了解他們的祖先。

有些GEDmatch用戶很像收藏家，他們把這裡當作收藏網站，就像有些人收集棒球卡，而GEDmatch的用戶則收藏自己不認識，但DNA及族譜串連顯示有血緣關係的遠親。

其他用戶大多是退休人員，他們愛好挖掘老一代家族的奧秘。還有更多用戶是被收養者或者系譜學家，後者幫助被收養者使用GEDmatch來尋找親生父母。

根據兩位遺傳基因系譜學家的說法，在過去八年中，他們至少協助超過1萬人學會使用該網站的比對功能。

GEDmatch.com稱不上什麼美觀的網站，它有點像維基百科，需要人們主動更新資料。目前在GEDMatch族譜資料庫中存有超過1700萬比DNA文件，它為研究人員和刑事調查人員提供極大活用性；因為GEDMatch不像其他大型族譜與DNA網站規定很多，那些網站不但禁止執法人員上傳犯罪現場採樣DNA，還禁止人們上傳從其他實驗室取得的個人DNA。（意思是你只能在他的網站驗DNA；這也是他們主要盈利來源）

GEDmatch對於想要探索跟建立族譜的用戶也很有用。一般人可以在現有族譜網站上找到許多遠親。但對於遺傳基因族譜學家而言，關鍵在於確切地弄清楚這些遠親彼此是如何產生關聯的；是父系的基因還是母系的基因？他們共同基因最最最早源自於誰？這個誰，就是他們共有DNA的祖先。

這時候Olson設計的工具就派上用場了，Olson發現族譜與數學一樣有趣，他於是設計出能夠讓用戶看到自己與遠親DNA關聯重疊的精確片段。從該網站100萬左右的匹配文件中，熟練的DNA檢測員通常可以從某個第三層的表親，弄清楚他們要查的人的身分。

「沒有其他跟Olson設計的工具一樣便利的東西了。」使用該網站幫助破解金州殺手案的遺傳系譜學家Barbara Rae-Venter說。

以這種方式使用GEDmatch並不容易。大多數上傳的犯罪現場證據，仍需要像Babara Rae-Venter這樣對於遺傳系譜具有專業技能的專家幫助。

DNA只是第一個線索、一個開端；接著必須仰賴遺傳基因系譜專家使用其他類型的資料繪出族譜，然後志工協助查找公共資料，包括社群媒體資料和出生記錄等等。不過，對於那些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來說，有時候可能會在不到兩天的時間內找出謀殺嫌疑人或找到被收養人的親生父母。

看著Rogers用他陳舊的Toshiba筆電熟練而快速地在回覆客服信箱，實在令人難以相信這個網站的成就。

「我要是休一天假，這些信我就回不完了。」他說。他正在發一個「15步驟」給一位來信說上傳遇到困難的用戶；這只是他每天要回覆的眾多客服信件之一。其他疑難雜症還包括「這是否意味著我爸爸其實並不是我爸爸？」之類的。

Rogers的辦公桌上還疊了一堆十元美金的支票，這是GEDmatch每月向「一級會員」收取的費用，基本上用戶使用網站是免費的。但GEDmatch仍有6500名會員，這些收入足以應付網站的流量更新，並給予兩位創始人有些收入。

Rogers耗費大半生都在做生意，為一些大品牌擴展國際消費市場，包括Hellmann牌的美乃滋、貴格麥片等等。他知道他可以向會員提高會費，但那感覺就不對了，因為家族歷史的研究目的，是為了幫助人們，而所有參與協助的遺傳基因系譜學家與志工也都是抱著同理心在為他人默默付出。

會開始做GEDmatch這個網站的緣起，是Rogers小時候就聽家人說他們是Thomas Rogers的後代，這位Thomas Rogers於1620年乘坐五月花號來到美國。Rogers於是一頭栽進遺傳系譜領域，決心要追溯自己的族譜。

雖然追溯發現這位Thomas Rogers跟Curtis Rogers毫無血緣親屬關係，但Rogers卻已經栽入族譜這個深洞裡，他先是為那些願意分享跟自己同姓資料的人們弄了一個叫做「online genealogy project（線上族譜計劃）」的網站，並透過一種電腦演算，幫大家找到可能是遠房親戚的機制。

網站上另一位Rogers把John Olson介紹給Curtis Rogers，Olson很樂意提供自己的電腦技能協助這個族譜網站。

而且Rogers的編碼需求，對習慣解決複雜難題的工程師來說，相對容易多了。

Rogers與Olson合作無間。到了2010年，他們決定不再只侷限「Rogers」這個姓氏，他們仿效另一個GED.com的族譜網站，創辦了GEDmatch，這個名字取自系譜學家使用的Family Tree文件，以及系譜資料通信的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