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4早上7點多,我焦頭爛額開會到一半,社群媒體傳來一陣驚呼「林子偉在大聯盟蹲捕了,是台灣第一個上大聯盟的捕手!」
等⋯⋯等一下,林子偉好像⋯⋯沒練過捕手啊!?
撇開他有沒有練習,先看看一個國際選手要登上大聯盟有多難。他需要先被球探發現、在國際賽中表現亮眼、簽約到小聯盟、經過好幾年的弱肉強食、升上大聯盟可能還需要很多好運(譬如卡在他前面的先發選手剛好受傷)。根據一般統計,即使已經在經過嚴格挑選的小聯盟選手中,成功升上大聯盟的機會也不到10%。簡單來說,要在大聯盟上場,即使只是一下下,要很強、很強才行。
林子偉很強,心理素質跟技術都很強,只是他可能不是很強的捕手。根據林子偉本人說法,他從來沒有練過捕手。這就像平常連KTV都不會去的人,突然被發現在《我是歌手》大舞台上和天王天后比賽;或是完全不運動的人登上奧運競技場。是很勵志沒錯,但更多的疑問或許是「比他在這個位置上辛苦很多、琢磨更久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最後機會落在他身上?」
這時我突然頓悟了:有時候機會之神不是看你會什麼,而是看你在哪裡。因為疫情,球隊就缺捕手啊、比賽進行中分數已經落後十幾分、隊上就這些人啊,不然怎麼辦。所以在歷史悠久的芬威球場上,林子偉成了台灣人第一位上大聯盟的捕手,而且大聯盟史上只有四十一次球員在同一場比賽又守游擊又蹲捕,林子偉是其中一位。
與其說好運,我倒覺得是因為他非常非常努力。如果他沒有用盡力氣先升上大聯盟,這一切好運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就算不相信自己,至少也要相信那些相信你的人
這跟我最近的職場變化莫名類似。
我一直是比較深思熟慮的人,機會來時我總會自己糾結半天「我真的行嗎?到時會不會很慘/很累/很丟臉?如果失敗喪失信心怎麼辦?」甚至有時候我會主動拒絕某些機會,「因為我沒做過/練習不夠/還沒準備好」。
最近因為副總要離職,突然我就被升上去。這個職務以前都是美國人在做的、要面對一群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麼牛鬼蛇神的人,偏偏又是公司的核心業務之一。「我連客戶關係管理系統要怎麼用都不知道啊」我內心已經開始想1000個無法勝任的細節,但因為時間緊迫,我只能考慮四十八小時。這四十八小時內,我緊張到去找前主管、前前主管、甚至平常沒有太多交集的同事徵詢意見。聽完我愁眉苦臉又一臉焦慮地敘述狀況,他們每個都說「妳就算睡夢中也可以做得很好;妳只要考慮妳想不想做就好」,面對這些鼓勵別人跟呼吸一樣自然的美國人⋯⋯「好吧,不然相信他們一次好了」是我接下工作的最大原因。
等我回過神才發現,咦,這不就是我五年前轉職時,心裡一直希望挑戰的領域嗎?但當時我對美國市場一無所知,對國際非營利組織更是不得其門而入,所以先從兼職開始做,然後慢慢爬上去。同樣的例子也發生在我的造型師身上,她完全沒有相關背景,但因為很希望進入這個相對封閉的業界,所以從學生時代就開始當模特兒。別人當模特兒或許為了錢、為了名聲、為了出道,但她只是為了認識造型師。最後她成功了,她進入仰慕的前輩的工作室,幾年之後,他們甚至變成合夥關係。
每個人個性不一樣,如果積極爭取、甚至把人家踩下去,真的不是你的作風,那麼我覺得,如果喜歡的領域有空檔,就像電梯門關到剩下一絲空隙時一樣,先把腳伸進去、包包塞進去、手指卡進去⋯⋯總之,先跟命運之神說「我在這裡!」接下來就交給祂安排吧。
看場上的林子偉,他沒當過捕手、穿著別人的護具、帶著不熟悉的手套,但認真的蹲捕,甚至還偷好球。
只要在對的路上,命運之神不會虧待每個努力的靈魂,就像林子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