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Mama】戲如人生 原來我們都是小丑

他的善良 只是世界不懂

<Joker>是我近期看過,最教人心酸的電影。

電影中的小丑並非什麼十惡不赫的大壞蛋,至少在他成魔之前只是一個像你我他一樣為了生活努力掙扎求存的普通人。他賣力工作卻慘被欺凌及出賣;他盡力逗身邊人笑卻被誤以為惡意。這些經歷,是否有點似曾相識?

或許我們的遭遇未必跟主角亞瑟全然一樣,但那種明明已很努力但仍事與願違,還有那種渴望被認同和理解的感覺,都讓我們在小丑身上或多或少看到自己的影子。

有人說小丑其實一直都是魔,只是他一直壓抑自己的瘋狂,裝作是個凡人。我倒是較傾向於小丑本性善良這個說法,我甚至覺得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只是他的善,不是人人都懂。

如果做自己並非壞事 那為何要厭棄真實的我

導演陶德菲利浦斯曾這樣描述筆下的小丑:「<Joker>其實是一個關於尋找自我的故事。」

電影中,亞瑟的夢想是當個喜劇演員。現實中的懷才不遇縱然令他沮喪,但他仍不忘提醒自己要像媽媽為他取的乳名Happy般,努力為世界帶來歡樂。

事實上,我開始分不清這個真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生目標,抑或只是他想要滿足母親對自己的期許?就如我們也可能試過為了討好別人而去做某些事,只因我們在乎對方,不忍看見他們失望。又好像我們有時會不自覺被世俗眼光所綑綁,我們努力活出別人眼中的理想模樣,卻在不知不覺間迷失了最真實的自己。

想起前幾天剛看到一則韓國女團成員受抑鬰症折磨而輕生的消息。 25歲,正值花樣年華。我對她沒有太多認識,但從媒體報導得知自她退團後,形象風格便轉趨大膽。大家都説她變壞了,不再是昔日那個甜心公主,但事實上她從未變過,只是把更貼近自己的一面展露人前而已。

在女權不受重視的韓國社會,她勇敢發聲。她支持No Bra (無胸罩運動)、聲援慰安婦。她努力掙脫世俗的眼光,拋下公司為她設定的清純形象,她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去活。結果換來的是連串的網絡欺凌及唾罵聲,她坦然這種種經歷讓她備受壓力。

「很多人對我戴著有色眼鏡。記者請更愛我一些吧!觀眾朋友也請更愛我一些吧!」

她亦曾於節目上失控淚崩且不發一言,於直播結束後她留下貼文:「希望過著只有愛的生活。」

多少次,她向那些討厭自己的人釋出善意,她希望大眾能接納那個不完美但最真實的自己,但我們可有聽見?

她走了,大家才好像如夢初醒。媒體紛紛表示婉惜,社會更有強烈聲音支持立法遏止網絡欺凌。我覺得諷刺,為什麼每次也要等到有悲劇發生後,人們才好像突然良心發現,轉而同情那個自己原本討厭或曾惡言相向的受害者?為何要待人走了,世界才會記得他們的好?

這不是後知後覺,這叫偽善。

我不明白,究竟這個社會是鼓勵我們做自己,還是埋藏自己?想起戲中受盡屈辱的阿瑟曾在他的笑話筆記中寫道 “The worst part of having a mental illness is people expect you to behave as if you don’t.” (患上精神病最痛苦的,是別人總期望你表現得一切正常)

或許有病的並不是這些人,而是這個扭曲且缺乏同理心的世界。

戲裡戲外的道德課

執筆之時,我城正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政治運動。雖然<Joker>沒有很深入去探討革命及政治這個課題,但某些場景,作為香港人的我還是不其然地對號入座。

當中有一幕講述小丑在清談節目上跟主持人Murray説自己正是地鐵殺人案的兇手,Murray反問為何他要殺死這班社會的上流精英。觀眾席上的我們看得咬牙切齒,因我們深知這班所謂的社會精英,只是幾個披著羊皮,現實中卻在地鐵站內公然調戲女生的衣冠禽獸。

社會習慣帶有色眼鏡看人。就好像位高權重的人便永遠不會犯錯,而基層的人彷彿自出生那刻已經是錯。如果一個人因為受社會欺壓而犯事,理應仍要受到法律制裁,因為我們不能因而把他的罪名合理化。但我們必須要問背後的原因,而非只站在道德高地單純去批判眼前的果。

電影沒有為小丑的行為下對錯,但我相信各人心中已有自己的一把尺。如果你認為小丑的行為是罪無可恕,那麼你至少要記得,那些曾經在生命中對他漠視、嘲笑和欺凌過的人,統統都是有份讓他陷進瘋狂及絕望深淵的千古罪人。就如在電影《The Dark Knight》中小丑曾說過:「瘋狂就像地心引力,有時候需要做的不過是輕輕一推。」

步出戲院,有點沉重。想起那失序的都市和墮落的人性,我發覺相比電影情節,現實世界原來可以來得更荒謬。

文 / Hey!Mama

Hey!Mama
Hey!Mama專欄作家
香港全職媽媽,前廣告公司文案。掛名自由工作者,實際上生活一點也不自由。現時兼職、寫稿及育兒三線進行中,努力在帶孩和工作死線間尋找平衡,苦中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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